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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42、帝寒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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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、帝寒光

東海。

東方天界屬於青帝治下, 羲九歌一路走來,發現這裏四季如春,地廣人稀, 民風要比其他幾方天界保守很多,有一種獨特的古樸感。

羲九歌受柯屹之托,來空桑山給柯凡尋找親人, 但是柯屹唯一的親人也已經死去,柯凡無親可依, 去處還得從長計議。

羲九歌本打算帶柯凡回昆侖山,但是黎寒光要去東海解蝕心蠱, 他還說解蠱後身體會很虛弱,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毫無自保之力, 若沒有人護法,恐怕會命喪他鄉。

大家同行出來,羲九歌也不好坐視不理,她便臨時更改行程,陪著黎寒光一起到東海解蠱。

他們一邊尋找解蠱材料一邊順著東海游歷,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。羲九歌問:“雍天宮快上課了,再不回程要來不及了。你的解蠱材料還差多少?”

“只差最後一味藥引了。”黎寒光說, “這味藥引是引出子蠱的關鍵,只有方丈山上有。”

羲九歌聽到, 暗暗挑眉:“方丈山?”

方丈山是天界聞名遐邇的五座神山之一,上有各種奇花異草, 乃修煉聖地,天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方丈山上求藥。但方丈山如果能隨便找到, 那也不配叫神山了。

這五座神山並不相連, 經常隨著海水波動, 誰都不知道會漂流到哪裏。除了五神山上的居民,外界之人鮮少能找到神山蹤跡。而方丈山又是其中最神秘的,就算是天帝想登方丈山,都要提前讓巨靈鰲用頭把神山頂住。

黎寒光的藥引竟然在方丈山上,羲九歌委婉道:“方丈山神出鬼沒,我們毫無準備,恐怕不好找。不如我們先回雍天宮,托人打聽你需要的藥引,或者直接去找神農氏,看看他們有沒有類似的草藥。”

黎寒光搖搖頭:“不用那麽麻煩。我感覺,過不了多久方丈山就要飄過這一帶。”

羲九歌挑眉: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“根據歷年東海洋流情況推測的。”

羲九歌看著黎寒光,目光宛如在看一個傻子:“我理解你想趕快解開蠱蟲,但五神山是什麽地方,行蹤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被你猜出來……”

羲九歌話沒說完,腳下海浪洶湧起來,海天盡頭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。黎寒光擡手望向前方,說:“運氣真好,竟然猜中了。走吧,抓緊時間登山,明日回程,還趕得上雍天宮開課。”

黎寒光說完,率先往方丈山飛去。羲九歌跟在後面,默不作聲望了眼他的背影。

方丈山果然是洞天福地,羲九歌登山後,立刻嗅到濃郁的草木靈氣。羲九歌天生親火,而木生火,她待在木靈氣這麽充裕的地方,只覺得渾身舒暢。

方丈山上的居民常年遠離人世,看到外人很好奇也很和善。居民看到他們還帶著一個孩子,非常照顧他們,主動給他們收拾出一間閑置的木屋。

羲九歌知道,這些居民估計又把他們當成一家三口了。這一路上類似誤會已發生過太多次,最開始羲九歌還試圖解釋,後來她也放棄了,隨便吧,愛叫什麽叫什麽。

黎寒光送走熱心的居民,帶著些歉意對羲九歌說:“這本該是我的事情,卻勞煩你們陪我奔波。你帶著柯凡在這裏休息,我出去找藥引,如果順利的話今夜就可以解蠱,明日,我們就能返程了。”

黎寒光解開蝕心蠱後確實會虛弱一段時間,但絕不至於他所說的“毫無自保之力”。

前世他不知道五神山的行蹤,在東海游蕩很久,經歷了許多艱險後才終於登上方丈山。他登島時已經受了重傷,之後他半是摸索半是碰運氣地解開蠱蟲,九死一生終於逼出子蠱。但他怕失蹤太久引五帝起疑,沒有休養就連夜趕回中天界。

前世他這樣折騰都沒事,今生他提前算出方丈山的行蹤,提前得知各味藥草在什麽地方、周圍有什麽危險,這趟解蠱輕松的好比度假。他故意把後果說得很嚴重,無非是想留住羲九歌罷了。

羲九歌問:“你一個人可以嗎?方丈山雖然與世隔絕,但山上兇禽猛獸並不少,你一個人對付的了嗎?”

“沒問題。”黎寒光前世都已經對付過一遍了,如果第二次還踩坑,那就活該他蠢死了。黎寒光說:“上次殺妖時帶著柯凡,她嚇得做了一夜噩夢,這次還是不要讓她看到了。你在這裏陪著她,我去去就回。”

羲九歌點頭,道: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黎寒光合門出去,柯凡感覺到黎寒光走了,咬著拳頭嗚嗚哭泣。羲九歌最開始還以為她不舒服,現在已完全掌握柯凡各種哭聲,羲九歌不為所動,冷冷將她的拳頭從嘴裏拽出來:“別裝了,我知道你只是想讓人抱。真是沒良心,他在的時候你永遠乖乖巧巧,他一走,你就開始折騰人。”

羲九歌說著,淡淡嘆了一聲:“好的不學,這些毛病怎麽全學了他呢?”

黎寒光循著記憶找到藥引,稍花了些功夫就解決掉守護妖獸,集齊了整副藥方。他回到木屋,正值日跌時分,夕陽灑在海平面上,反射出粼粼金光。一個女子坐在窗前,側影籠罩著金輝,旁邊放著一個搖籃,裏面的孩子正在呼呼大睡。

她神態十分認真,仿佛在調配什麽重要丹藥,其實,她只是在調配奶糊而已。

她將凝縮的靈獸奶註入瓷器中,依次放入面糊、靈蜜、谷粉等物。她每一步都精確稱重,步驟一絲不茍,嚴肅的像是在煉丹,連聽到有人走近都沒有擡頭:“你的藥找齊了?”

黎寒光走到窗邊,輕輕應了一聲。他忽然朝羲九歌臉上探來,羲九歌本能後退,黎寒光扶住她的肩膀,道:“別動,你臉上沾到面粉了。”

羲九歌上半身僵硬地停住,黎寒光將她嘴側的面粉輕輕拭去,不慎蹭花了她的口脂。黎寒光趕緊道:“抱歉,我把你的口脂弄花了。”

羲九歌用法力凝出一枚鏡子,果然看到自己唇角突兀地橫出來一團。羲九歌皺了皺眉,道:“罷了,我一會洗掉吧。”

黎寒光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動作這麽粗苯,他拿出一方白帕,輕輕拭去羲九歌花掉的口脂,說:“怪我,我幫你補好。你的口脂在什麽地方?”

羲九歌擡手動了動,洋溢著奶香味的桌案上霎間多出來好幾盒精致的口脂。黎寒光用筆沾了口脂,仔細地塗到羲九歌唇上。

兩人距離很近,黎寒光認真看著她精致飽滿的唇線,羲九歌眸光黑亮,定定看著他咫尺之外的眉眼。

入夜,柯凡在防護法陣裏睡覺,黎寒光在另一件屋子裏著手解蠱,羲九歌從旁護法。說是護法,其實羲九歌沒做什麽,黎寒光已經安排好一切,羲九歌只是坐在旁邊,幫他提防著有人偷襲而已。

雖然羲九歌覺得,沒有她,黎寒光也足以應對。

羲九歌沒有其他事可做,只好盯著黎寒光。黎寒光最開始臉色還算平靜,到後面面容越來越蒼白,額間滲出冷汗,渾身覆上冰霜。

羲九歌皺眉,輕輕喚了聲“黎寒光”,但他毫無反應,像是一座失去溫度的冰雕。羲九歌心道這到底是什麽蟲子,發作時那麽痛苦,連解除時也不能安生。

她有點擔心他的狀況,又不敢冒犯註入靈氣,萬一打亂了他的節奏,害他解蠱失敗就麻煩了。羲九歌只好調動火靈氣,凝成一個個小火爐懸在他身側,多少替他驅散些寒冷。

羲九歌等了很久,等到明月高懸、萬籟俱靜,黎寒光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。羲九歌猛地睜開眼睛,看到他臉上毫無血色,渾身都在細微打顫,羲九歌都被嚇了一跳,忙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黎寒光咬著唇,低低道:“沒事。”

他說著,指尖凝出冰刃,重重朝自己手腕割去。他動作決絕狠厲,仿佛下手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。他手腕立刻湧出鮮血,一條細小的蟲子順著精血,終於從他血管中流出來。

不用黎寒光說,羲九歌立刻用火困住蠱蟲。黎寒光從旁拿出一個瓷盅,說:“快把它裝進來。這種蠱蟲無孔不入,千萬不要讓它沾到你的皮膚。”

羲九歌穩穩將蠱蟲渡入瓷盅,蠱蟲進入特制容器,再不覆剛才的囂張,連扭動都輕微起來。黎寒光做完這一切後像是耗盡力氣,脫力朝後方摔去。

羲九歌放好瓷盅,趕緊去看黎寒光:“你怎麽樣了?”

黎寒光手腕搭在榻沿上,還在汩汩流血。羲九歌趕緊壓住他的小臂,撒上藥粉止血。她按了好一會,血終於慢慢止住。

明月高懸,萬籟俱靜,海浪聲沖刷著礁石,聲音廣闊遼遠。屋裏沒有點燈,唯有月光穿過窗格,宛如一掬清澈空明的水。

屏風後,兩個人影交疊在榻邊,他們手上都是斑斑血跡,衣袂糾纏在一起,分不清哪裏是衣服,哪裏是月光。

黎寒光躺在榻上,臉色幾乎比月光還淡。羲九歌用紗布將他的手腕纏起來,道:“你下手還真是狠,我還以為你要割仇人的血管呢。”

黎寒光嗓音沙啞,說:“沒關系,反正又死不了。明日我們按計劃啟程,不會耽誤雍天宮的事情的。”

羲九歌將紗布放到一邊,跪坐在榻邊,緩緩說:“無妨,以我的身份,就算我缺席一兩天,雍天宮也沒人敢說我。”

黎寒光擡眸,有些意外:“你竟然會說這種話?這可不像是你。”

羲九歌看著黎寒光微笑:“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子的?”

黎寒光靜靜看著她,似乎感覺到什麽。羲九歌俯身逼近,臉頰停在黎寒光上方,與此同時,一陣冰涼也抵到黎寒光血管。

黎寒光眼睛中緩慢蕩漾出笑意,問:“九歌,你在做什麽?”

他容色清澈,劍眉星目,唇形薄而淡,臉上最濃重的顏色就是他的眼睛。此刻他悠悠含笑,蒼白地靠在榻上,漂亮的像是一尊琉璃。

羲九歌緊盯著他的眼睛,心道她怎麽就不長記性呢,竟然被這副皮相騙了這麽久。

羲九歌面若冰霜,冷冷啟唇:“不要叫我名字。你是誰?”

黎寒光笑著道:“你在說什麽?我是黎寒光啊。”

他脖頸上的匕首驟然逼近,羲九歌瞇眼盯著他,咬牙切齒道:“別裝了,你已經露餡好幾次了,帝寒光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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